「你有碩士資格嗎?」『我是研究生,但還沒寫論文』D先生低著頭不好意思著說。
「因為我們兄弟姊妹,每一個都是T大畢業的」F小姐的媽媽不經意的把頭仰了起來。「所以我希望,我女兒的男朋友也是T大畢業的」。『我大學不是念T大的,我是S大的。』D先生越講越小聲。「而且,F小姐的父親,他們家也全部都是T大的」F小姐的母親顯得驕傲起來。
「哦,這樣子雖然美中不足了點,但你唸了多久?」『我已經唸四年了』D先生沒有看著對方的臉。「為什麼四年畢不了業?」F小姐的母親提高了音量。「在我們系上,每一個人都是兩年畢業。」「他們一進來就跟著我們作實驗,結果出來就畢業了」D先生想到最近新聞上T大的論文抄襲事件,覺得離新聞的事件好像不遠了。
F小姐的母親其實也是T大的的教授,只是她從研究生時期就開始教書,在那個制度未全的年代,只能從講師開始,最後拿了T大的博士。
「對不起,我會盡快把論文完成的」D先生低著頭大聲說著。『妳的指導教授是誰?』F小姐的母親問了一個即使說了,也不懂的問題。「我的教授是OOO」D先生總算有勇氣把自己指導教授的名稱說出來。因為在D先生的領域,這個人可是一流的學者,而且過於嚴厲,所以極少指導學生。
『哦,這個我聽我女兒說過』F小姐的母親輕蔑的說著。『聽說他沒什麼學問,做人也不好,而且是某黨的黨棍』你跟這樣的人好嗎?「…」D先生沒有任何反應。『我那個當法官的朋友說,他就是沒學問所以才要幫那些政黨服務』。
這樣的話,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來說,似乎是太直接了一點。
D先生有點按耐不住,「他跟您應該是同年的T大學生」。『這樣啊,但我沒聽過他,他是律師嗎?』「不是,她跟您一樣是教授」D先生開始覺得對方其實不懂自己的圈子。『那還是法官或檢察官?』F小姐的母親繼續問著。「都不是,他就是美國OO大學的法學博士」D先生盡量幫自己的老師說話。
D先生覺得奇怪,為什麼要對一個O學院的教授,解釋法學院教授的資歷。不管對方是T大C大的教授,基本上只要是圈子外的人,一律都不懂圈子內的規矩跟門路。
「這樣也能當教授嗎?」「沒有律師司法官檢察官資格的人,竟然在教學生?」「難怪我們國家的司法出了這麼大的問題!」
其實F小姐的母親本來要炫耀自己對別的領域也有研究,但卻不小心讓別人看穿了她其實一點都不懂。
「這樣吧,你定期來跟我報告你論文的進度。」『好的好的』D先生只想著朝思暮想的F小姐,任何他能做到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。
「其實這個年代,念個碩士很容易的。」「尤其你們這一行的,不應該花那麼多時間寫論文。」「拿到碩士後,你會去當律師吧?」D先生腦子一片空白,他根本沒參加過律師考試,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要被派去考試。
『我們的律師同學都過的很辛苦,而且賺不了多少錢』D先生勉為其難的說。「你們年輕人就是這麼現實,短視近利。」「我認識的律師,每年都幾千萬在收的,哪有什麼困難?」『可是,我同學每個月都只領三萬多…』D先生不喜歡透露自己同學的秘密。
「你們就是不懂得吃苦,自己對自己又不負責。」「領三萬多難道是我們的錯嗎?這代表你的工作能力只值三萬多。」「但沒有辦法,你走錯行了。」「聽說你家在做生意?我覺得做生意不好,生意人都很現實!」
F小姐的母親指著自己女兒「像她雖然沒有考上T大,但她念對了科系」,D先生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是唯一沒上T大的人。「但她一個月薪水有六七萬,比你快多了一倍」。D先生不發一語,大概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結局。
兩年後,D先生與F小姐結了婚,雙方家長都不情不願的。F小姐看不起D先生,而D先生覺得F小姐好像是披著羊皮的狼,
D先生的工作雖說簡單,但不懂法學英文的人絕對看不懂,說容易,他倒是可以一天寫個幾千字的文章出來,但不會有人在意。全世界就只有他的老闆會賞識他而已。
有一天,D先生的母親傳來了一段對話。「你們結婚到現在,家裡的開銷都是誰在負擔?」
『D先生想也沒想就說,水電瓦斯洗衣浴廁掃地都是我在處理』「妳知道我的媳婦今天跟我說了什麼嗎?」
D先生覺得,大概又是抱怨我賺的不夠多吧。「她何止你賺得不夠多?她說你應該要做家事!垃圾都發臭了」『我都準時下班,回家整理家裡很正常不算什麼』D先生當然幫自己的太太說話。
「不是,她說妳沒能力,窮又賺得少,也不去考律師,作家事理所當然」。『我都有做,只是我很常生病,沒有辦法只能拜託她。』「下次請你抱病也要去做好嗎?人家七點才下班,垃圾車早走了」。「她今天跟我說T大畢業有什麼了不起的,他們全家的人都T大畢業」。
D先生母親的音量越來越大聲,她自己只有高中畢業,全家族的人只有D先生能考上T大,她一向很疼愛這個獨子。
D先生突然醒了過來,回了母親一句「對不起,我忘了T大畢業的都不會做家事。」
起來吃了兩顆止痛藥,D先生拿著幾包垃圾奪門而出。邊走邊想,自己到底唸了什麼學校?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