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, 7月 25, 2017

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

L先生把眼睛睜著碩大,只希望眼眶裡還有足夠的空間,容納多出來的幾滴眼淚,讓眼淚不要掉下來。他希望他的女朋友K小姐能不能不要去國外當交換學生?

L先生認識K小姐的時候,他剛好是研究所第四年,也是法定修業的最後一年。論文題目雖然決定了,但始終沒有動力提筆開始寫。何況,他才剛結束一段三年多的感情,好不容易把他那位難纏的前女友給送走。表面上的原因可以說是女生畢業,所以跟男生漸行漸遠,但真正的原因,L先生也不想知道太多。這種時候他多半選擇當個鴕鳥,寧願裝死也不想面對人家離開的真相。就像大二那年,他曾經因為聽音樂會短暫交往一個對象,但一個月就被提分手了,原因對方沒說,但他知道是對方有了別人。

對於那段感情,L先生幾乎沒什麼印象了,它來得太快,離開得太匆忙。而在研究所交往的那個女朋友,雖然也是經歷過三年多,但幾乎也沒有剩下的回憶,對他來說,這一切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。不過,打從他認識K小姐後,他知道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女孩,而對方的家庭要求非常之多,他希望他有能力而且願意去滿足他們。

他開始提筆寫論文,雖然論文的內容幾乎都是國外文獻,但好在他從大學就有定期閱讀英文文獻的能力,所以半年後順利畢業了。接著,就是每個男人都會遇到的是,他必須去當兵。不過,他的運氣好,他本來是一般常備役,到了他申請替代役的時候,役政署竟然改變政策,全部都錄取,而單位等到新訓結束後再決定。這時候,K小姐開始默默進行要出國交換學生的計畫。

L先生原本的想法是,當完兵之後要跟K小姐結婚,然後帶著她出國唸書,所以他某些程度上不覺得K小姐會真的跑去國外,但事實上卻不是如何。「我們不希望他出國唸書,這一點用也沒有,所以妳趕快去申請學校吧!」K小姐的父親同意她申請交換學生,至於地點由她自己選擇。L先生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強迫別人的人,在知道了K小姐已經打算要申請交換學生後,他只有微微的問她,能不能選擇比較近的地方,這時候L先生正在服兵役。K小姐拒絕了,她覺得她很嚮往歐洲的生活,她想去一個比較遠又先進的國家,所以選擇去了德國。L先生甚至還提到了婚事,希望能在出國前先訂婚,結果當然是被拒絕了。但L先生實在太過天真,不知道人家真正拒絕的理由,甚至還用結婚基金來跟K小姐溝通,希望她不要去,把預算留在結婚或之後出國留學所用,當然這也被拒絕了,L先生終究活在自己的世界,K小姐並不在意他過得怎樣。

交換學生的課業負擔沒那麼大,在課餘之時,她也到了歐洲各國去遊玩,逐一完成每個女生心中那個微小的環遊世界美夢,看極光、城堡等等。L先生雖然每天以淚洗面,但也莫可奈何,心裡覺得既然她之後就要成為人妻,那麼不妨現在讓她完成她的夢想。

七個月後,K小姐回來了,L先生也快要退役了,但K小姐的雙親卻也明白的表示不贊同他出國留學的理想,所以L先生暫時找了份約聘的工作,想要再花點時間說服K小姐的雙親,同時他也提出想要訂婚的邀請,但同樣又被K小姐的雙親拒絕了,這已經是第二次被拒絕,很多L先生的親戚跟朋友都勸他早點離開,因為這態度已經很明顯。只是,L先生覺得此生非K小姐不娶,所以過了半年又再硬著頭皮提了最後一次要求,後來在條件交換之下,對方同意了,K小姐似乎沒有什麼作主的空間。有些事情她縱然可以參與,但強勢的雙親幾乎不理會她的任何意見,所以她學會跟雙親妥協,她也容易跟朋友妥協,朋友給她的意見都是尚方寶劍。如果真的要問她,究竟在考慮些什麼?或者有什麼自己的想法?她其實是一片空白的,端看那時候是誰跟她感情最好,用怎樣的價值觀在影響她。

經歷過一番波折後,兩人順利結婚了,但這個時候K小姐的雙親積極的介入L先生的未來規劃中,開始指定要他做怎樣的工作,去參加怎樣的考試,但怎樣就是不願意讓他們的寶貝女兒跟著他出國唸書。他們覺得,有個威名在外的女婿比較重要,出國唸書還需要很多時間栽培,而且L先生已經太老,不適合作這種投資。對L先生而言,他從來沒有被歷任女朋友的雙親接受過,每個都不喜歡,或不知道有他這個人,或許真的是他太軟弱,或一無是處,但對他來說應該是最後一次的機會,卻顯得無比艱辛。

L先生最後是否有妥協,並不得而知,但以交往過程中的種種,L先生確實有滿足了K小姐家庭的期許嗎?L先生的長輩曾語重心長的跟他說了一句話「如果你滿足了他們的一個需求,接下來還會有接二連三的,你真的想這樣過嗎?」後來事實證明,人心是不可能滿足的。根本沒有那種盡了力回家告訴媽媽只考了第三名,會被父母親稱讚的事情。只會被責問為什麼沒考第一名?為什麼要這樣問?因為父母都說要往上比,不可以往下比。人生也是這樣嗎?

最後,兩個人還是分開了,L先生找到機會還是去了國外,中間曾經問過K小姐是否願意過去玩玩幾天?K小姐斷然拒絕了,她說她寧願拿錢在跟朋友去歐洲,也不想花錢去找他。朋友是一輩子的,情人只是一時的。對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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